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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99章 這是我未婚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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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見著她的手就要觸到宋清歡衣袖,宋清歡眸色一冷,將手一甩,把女子的手打落下去。

“啪”的一聲清脆聲響,女子的手背頓時紅了。

那女子似乎有些被打蒙了,呆呆怔在原地,直到身後的婢女小心翼翼上前詢問,“小姐……您……您沒事吧?”

女子終於回神,臉上一抹不可置信的錯愕,很快被憤怒取代。

她猛地擡頭看向宋清歡,直勾勾地盯著她,眼露狠厲之色,“你竟敢打我?!”

宋清歡一臉無辜,“姑娘突然將手伸過來,我嚇一跳,這才下意識出了手。”說著,怯怯地拍了拍胸口,露出一副害怕之情。她生得極好,這般臻首低垂,眉目流轉,看在眾人眼裏,心中的天平不自覺傾向了她,對著女子指指點點起來。

女子氣急。

分明是她打了自己,怎的現在倒成受害者了?而且,那雙玲瓏杏目中浮上來的哪是害怕?分明是看好戲的戲謔,還帶了一抹似有若無的冷意。

好一招顛倒黑白!

女子素來在這懷寧縣驕橫慣了的,因著她的身份,還從未有人敢頂撞她。此時被人當面打臉,頓時氣得渾身發抖,指著宋清歡“你……你……”了半天,也沒你出個所以然來。

宋清歡涼涼一笑,眨了眨長長的睫羽,語氣愈加輕緩起來,“姑娘若是沒旁的事了,就快去看看大夫,這眼疾可耽誤不得。”

說罷,轉目看向沈初寒,笑笑,“走吧。”

沈初寒“嗯”一聲,也不看那女子,隨著宋清歡朝前走去。

“你……你們……!”女子一口銀牙幾欲咬碎,眸中迸射出怨毒的光芒,腳步朝前一邁就要追上去。

“小姐。”身後的春杏卻是怯怯地扯住了她的衣角。

女子目光猛地朝她刺去。

春杏嚇一跳,瑟縮了一下方道,“小姐,他們一看便不是好惹的人,也查不到來歷,依奴婢看……還是……還是算了吧。”

“客棧那邊呢?”女子一臉氣急敗壞。

“悅來客棧被他們包了下來。老板說只知道他們是途經懷寧縣的商人,其他一概不知。”春杏怯怯又道。

女子恨恨的目光朝前望去,卻見宋清歡和沈初寒的身影已融入人群中,無處可覓。

她一咬牙,跺了跺腳,轉身往回走去。

“看什麽看!再看把你眼珠子剜出來!”見路人紛紛看過來,女子惡狠狠一擡頭,吼一句,氣沖沖地撥開人群走遠。

不多時,就走到一座氣派的府邸前,朱漆大門,門口立著兩個大的石獅子,氣派中透著那麽一股子浮誇的意味在裏頭。

門上懸牌匾一塊,上書“杜府”二字,金光燦燦。

守門的小廝見女子回來,忙不疊迎了上去,“小姐,您回來了!”

那女子也不理他們,只氣呼呼道,“爹回來了嗎?”

“老爺去了衙門,這會子還沒回來。”小廝道。

“派人去請,就說我有要事找他!”女子丟下這話,就頭也不回地進了府邸。

小廝面面相覷,只得留下一人看門,另一人急匆匆往縣衙去了。

這女子,便是懷寧縣縣令杜宏嫡女,杜雲雪。縣令一職,放在洛城天子腳下自然算不得什麽大官,但在懷寧縣這種小縣城裏,也算得上地頭蛇了。杜宏如今又只得杜雲雪這一女,自然嬌寵得緊,這才養成了她無法無天的性子。

聽到小廝來報,正在縣衙裏的杜宏不知發生了什麽事,只得急急匆匆趕了回來。

進了府,聽下人說小姐如今在夫人院中,又急急忙忙朝後院走去。

一進院子,就聽得有抽泣聲傳來,他腳步加快,進了房間,“雲雪,怎麽了?好端端的,誰惹你生氣了?”

目光在房內一掃,果然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正伏在夫人懷中哭得傷心,眼睛都哭腫了。

他又是心疼又是不解,跟在在軟榻上坐了下來,開口又問,“雲雪,這……到底出什麽事了?你跟爹說,爹一定幫你解決。”

杜雲雪聞言,這才抽抽搭搭地止住了啜泣,從杜夫人韓氏懷中坐起,看向杜宏唇一撇,喚了一聲,“爹……”一臉委屈唧唧的模樣,卻就是不開口往下說。

杜宏急了,只得看向韓氏,“夫人,雲雪這到底是怎麽了?”

韓氏眉眼間一抹精明,睨他一眼道,“你家寶貝女兒啊,是動春心了。”

杜宏一怔,很快反應過來,又驚又喜,“怎麽說?難道雲雪有喜歡的心上人了?”如今杜雲雪都十七了,卻一直沒有找到好的婆家。以她的性子,這懷寧縣中的世家公子她看不上,京中的公子卻又瞧不上她,高不成低不就才一直拖到了現在。沒想到雲雪這會子居然有看上的人了?

杜雲雪微微垂了頭,似有幾分羞澀。

杜宏一見便知韓氏那話是真的了,忙開口問,“是哪家的公子,說出來給爹聽聽?”

杜雲雪卻是神情沈了沈,支支吾吾道,“女兒不知。”

杜宏一楞,“你不知是哪家的公子?那……”

韓氏嘆一口氣,“老爺,你這寶貝女兒啊,是對人家一見鐘情了。這不,趕著找你出主意呢。”

杜宏微微一思忖,“雲雪,到底是個什麽情況,你同爹說說。”話音微頓,似有些狐疑,“這有心上人了是好事,怎的方才你哭得那般傷心?”

杜雲雪的臉色又垮了下去。

韓氏拍了拍她的後背,柔聲寬慰,“好了,這會子哭能頂什麽用,你快把事情的經過同你爹說說,你爹會給你出主意的。”

杜雲雪應一聲,咽下心底湧上來的屈辱和不甘,把方才同韓氏訴苦的話又說了一遍。當然,自然是把宋清歡描述得盛氣淩人粗鄙不堪了。

杜宏聽罷蹙了眉頭,狐疑地開了口,“雲雪,聽你這麽說,那公子旁邊,還有一位姑娘?而且,兩人的關系似乎還不一般?”

杜雲雪支支吾吾地應一聲。

杜宏便有些遲疑,“雲雪,那這麽說,這公子都有娘子了,你……”先不說這公子是何身份,既然都有娘子了,難不成雲雪還要嫁過去做妾不成?先不說自己允不允,她心氣兒那麽高,怎甘心做人侍妾?

杜雲雪頭一昂,“也許不一定呢!爹,你幫我查查這公子的身份好不好?”

杜宏看她一眼,“雲雪,你既然上午便瞧見他了,以你的脾性,不早找人去查了?怎麽,沒查出什麽來?”

見小心思被杜宏戳穿,杜雲雪面上露出一副羞惱,瞪了杜宏一眼,才扭扭捏捏道,“女兒確實找人去查了,不過完全沒查到什麽。客棧的老板只說他們是途經此地的商人,其他一概不知。”

杜宏嘆一聲,“雲雪,既是途徑懷寧縣,你這叫爹從哪裏查起呢?更何況,這公子的家宅定不在此,難道你願意遠嫁?”

杜雲雪嘴一嘟,“我不管!爹,我就看上那位公子了!”

一旁的韓氏也跟著幫腔,“老爺,你就先去查查人家是什麽身份再做打算吧。聽雲雪說,這公子器宇不凡,並不像是普通的商人,萬一是什麽好人家出生,便是嫁得遠一些,只要雲雪過得幸福,又何嘗不可?”

杜雲雪也晃著杜宏的胳膊使勁撒嬌。

杜宏無奈,只得拍了拍杜雲雪的手,“好好好,你讓爹想一想,你這麽晃下去,爹哪裏還能想出什麽主意來?”

杜雲雪這才松開了手,在一旁期待地看著杜宏。

思慮片刻,杜宏看向杜雲雪,沈沈開了口,“既然暗中查不到,看來只能親自去問問那公子了。不過,可能需要委屈雲雪你一下了。”

杜雲雪一楞,“爹的意思是?”

杜宏便把心中的主意告訴了杜雲雪。

杜雲雪聽罷,猶豫片刻,一咬牙應了下來,“好,爹,我聽您的!”

出了方才那茬事兒,宋清歡也沒了什麽逛的興致,便同沈初寒一道回了客棧。兩人道過別,各自回了房。

流月和沈星在整理著行李,宋清歡則坐在桌旁憑記憶畫起珠寶樣式來。

不知不覺半個時辰便過了。

宋清歡站起來,舒舒服服伸了個懶腰,轉頭去尋流月和沈星說話。只是還未開口,門口便響起有些慌張的腳步聲,緊接著,小二的聲音傳了進來,“姑……姑娘,公子,縣令大人來了小店,指名要見兩位。”

宋清歡微楞。

縣令大人?

難不成方才那個莫名其妙的姑娘真去報了官?

心中覺得好笑,示意流月去開門。

門一開,小二頓時一副如蒙大赦的神情,“姑娘,您快隨小的下樓吧,縣令大人正在樓下等著。”

說話間,隔壁沈初寒的房門也被拉開,露出沈初寒一張冷肅的面龐。看他那不悅的模樣,估摸著也聽到了方才小二的話。

宋清歡朝他笑笑,“既然都找上門了,我們就去會會這個懷寧縣縣令吧。”

沈初寒點頭,出了房門,同她一道跟在小二身後下了樓。

流月和沈星有些不放心,也跟了下去。

一下樓,果然瞧見大堂裏坐了個中年男子,客棧門口站了一隊神情嚴肅的衙役。

見他們下來,正在點頭哈腰跟中年男子說些什麽的掌櫃頓時眼神一亮,直起身子迎了上來,“公子,姑娘,杜縣令找二位有點事。”

“杜縣令?”宋清歡眉一挑,不疾不徐地行到中年男子面前。

中年男子微瞇了眼眸,略帶警惕地打量著她和沈初寒,眼中閃過一絲驚艷。

雲雪看人的眼光果然很準!

眼前這姑娘,雖未施粉黛,已是容光四射,通身貴氣。而她身後的白衣公子,果然一瞧便不是池中物,這樣的姿儀氣韻,絕非一個普通商人能有的,也不知是何來歷?

這麽一想,心中頓時有些犯怵起來。

宋清歡神情不卑不亢,站在那裏,任由他打量。與此同時,她也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懷寧縣的縣令。

怎麽瞧都只是個普通的中年男子,不過……

宋清歡雪眸微狹,忽然覺得這中年男子有幾分眼熟。腦海中浮過方才那女子的容顏,不由恍然。

難怪那女子那般目中無人的模樣,感情她的父親就是這懷寧縣的縣令!縣令官職雖小,但常言道,強龍壓不過地頭蛇。那女子是縣令之女,平日裏自然沒什麽人敢忤逆她,所以才那般自我感覺良好?

勾了勾唇角,看一眼中年男子,“懷寧縣縣令?”

她用的疑問語氣,也就是說,是在懷疑杜宏的身份,而不是在給他行禮。

本來等著兩人上前來見禮的杜宏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了,只是他來主動找人家,也不好一開始就鬧得太僵,站起來朝兩人拱了拱手,“鄙人正是這懷寧縣的縣令杜宏。”

“原來是杜縣令,失敬失敬。”宋清歡也跟著拱拱手,隨口一句,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敷衍。

杜宏臉色沈了沈,瞟一眼宋清歡身後一直未發一言的沈初寒,心中愈發有些惴惴。奈何想到杜雲雪淚眼婆娑的目光,只得硬著頭皮開口,“不知二位怎麽稱呼?”

宋清歡“呵”一聲,“怎麽?現在宸國的治安竟這麽嚴了?不過是路過,還需縣令親自上門盤查身份?”

杜宏一嗆,怔在原地,竟不知如何回話,面上頗有些掛不住。

一旁的掌櫃見她竟敢這麽對縣令說話,臉都嚇白了。

杜宏沈默了一瞬,看一眼掌櫃,揮揮手,示意他帶著閑雜人等先退下去。那掌櫃正恐受牽連,見狀忙不疊應了,帶著小二退了下去。沈星和流月見狀也往旁邊退了退。

宋清歡眸光清亮,似笑非笑地覷著杜宏,似乎在等著他開口。

杜宏無奈,心一橫,軟了口氣,“二位誤會了,杜某今日前來,是替小女給二位賠罪的。”不知為何,明明他才是這懷寧縣的地方官,可在這兩人面前,總有種忍不住想要卑躬屈膝的感覺。

宋清歡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,“哦”一聲,“此話怎講?”

她倒要看看,這對父女究竟意欲何為?

杜宏搓了搓手,面上露出幾絲歉意,“今日兩位在街上碰到的那位姑娘,正是杜某的小女。”

宋清歡“嗯”一聲,示意他繼續往下說。

“杜某只得這一女,平日裏嬌慣了些。今日聽家人說小女在街上沖撞了公子和姑娘,明明是小女的錯,卻硬賴在姑娘頭上。杜某雖只是一個小小的地方官,卻素來為官清明,絕不許家人有仗勢欺人之事發生。方才一聽說此事,便急急打聽到姑娘和公子下榻之處,特意過來道歉了。”

宋清歡神情平靜,聽完杜宏這話,連眼皮都沒眨一下,淡淡的眸光落在杜宏面上。那眼神清透的,仿佛能看透人心。

杜宏莫名地感到有些心虛。

見宋清歡不說話,正想著要如何開口打破這尷尬時,聽得宋清歡涼淡的語聲傳入耳中,“既是道歉,為何不請杜姑娘親自前來?難不成姑娘方才跌斷了腿,走不得了?”

真是笑話,莫名其妙地跑過來說要替自己女兒道歉,誰信?

杜宏臉上神情有幾分掛不住了。

好在此時大堂除了他和沈初寒宋清歡,倒也沒有旁人,咽了咽口水,擠出一抹笑意,“小女被杜某訓斥了一頓,這會子正在家裏面壁思過,所以才不曾親自前來,還請姑娘和公子不要見怪。”

宋清歡意味深長地“哦”一聲,突然拔高了聲調,“原來杜小姐在家中面壁思過?卻不知……”她漫不經心的神情忽的一凜,清冷的眸光朝客棧門口一射,落在一名垂了頭的衙役身上。

“門口喬裝打扮成衙役模樣的人,不是杜姑娘又是誰?”

方才她便註意到了,她在同杜宏說話,門口等候的衙役都是目不斜視,唯獨一人,鬼鬼祟祟地一直往這邊偷看。

被宋清歡點到名的“衙役”身子驀地一僵,下意識地要往後挪去。

尚未挪開步子,卻聽得“哎喲”一聲驚呼,那“衙役”竟莫名其妙地跌倒在地,頭上的帽子歪到一旁,露出底下一張清秀的臉龐來。

宋清歡心中竊笑一聲。

好端端的,這杜姑娘怎會突然跌倒,分明是一直一聲不吭的沈初寒暗中出了手。

杜宏一見杜雲雪露了餡,臉上頓時青一陣紫一陣的,猶如開了染坊。方才他便叫雲雪留在家裏,自己替她來打探清楚便好,她偏不信,非得要喬裝成衙役跟著過來,這不,就被人發現了,叫他如何解釋?

只得裝出一副驚訝的神情來,趕忙出了客棧將雲雪扶起,擰了眉頭嚴肅道,“雲雪,你怎的過來了?不是叫你在家裏好好反省嗎?!”

“我……”杜雲雪滿身狼狽地爬了起來,又氣又惱,偏生心裏的苦還不能說,只能抽抽搭搭著不說話。

看著他二人在那邊你唱我和地唱雙簧,宋清歡只覺得無聊得很,以手掩面打了個呵欠,懶洋洋地開口道,“這歉……我們也不需要杜縣令和杜姑娘道了。我們連日趕路疲累得很,明日還要出發往洛城去,二位若是沒有旁的事,就恕不奉陪了。”

低聲下氣地說到了這個地步,卻是半分信息也沒有問出來,別說杜雲雪了,便是杜宏也不甘心啊。忙轉頭看去,喚住轉身欲走的宋清歡,“姑娘請留步。”

宋清歡耐著性子轉身望來。

“姑娘大度,杜某自是感激。敢問姑娘如何稱呼?日後若再次經過懷寧縣,杜某定親自做東,向姑娘賠罪。”

宋清歡這會子算是聽出了些端倪。

原來是來打探他們身份來了。

目光在支起耳朵聽著的杜雲雪面上一頓,笑笑,“杜縣令客氣了,我叫秦歡。”

“那這位公子是?”

宋清歡看沈初寒一眼,見他沒有開口的打算,便替他答了,“沈燼。”

“原來是杜姑娘和沈公子。”說到這裏,他微微一頓,似有幾分不好意思,“原本以為杜姑娘和沈公子是兄妹,原來並不是。那不知二位是……?”

宋清歡心中浮上不耐。

那姓杜的女子胡鬧,她爹竟也由著她胡來?她和沈初寒什麽關系,關他們什麽事?

這時,一直沒有出聲的沈初寒終於冷冷開了口,“這是我未婚妻。”說著,走過來摟住宋清歡的肩膀,在她耳邊低低道,“還有些困吧?我送你上去先歇著吧。”

說著,竟是不管還留在大堂中的杜宏和杜雲雪,徑直摟著宋清歡上了樓,流月和沈星忙跟了上去,只留杜宏和杜雲雪在風中淩亂。

兩人面面相覷,沒想到沈初寒竟這般不給他們面子,都怔在原地,半天沒有人說話。

最後還是杜宏無奈地開了口,“雲雪,我看這二人不是什麽普通人物,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!”

“我偏不!”杜雲雪求之不得,心中愈加不甘,眼中閃過一絲狠厲。不過是未婚妻而已,她杜雲雪看中的人,就一定要得到!一看那秦歡便是副狐媚子的模樣,不定是什麽水性楊花的角色呢,沈公子跟她在一起一定不會幸福的!

忽的,她眸色一亮,看向杜宏,“爹,半個月後不是外祖母壽辰麽?既然沈公子他們要去洛城,女兒也提早出發,去洛城外祖家住一段時間便是。”

杜宏面露為難之色,“雲雪,你外祖母的壽辰還有大半個月,你這麽早去,你外祖母和舅舅家不會高興的,你還是晚一些…”

杜雲雪滿臉倔強,“我不管!反正外祖母不喜歡我也不是這一次了,我便是真去了,難不成她還會將我趕出韓府不成?!”

杜宏無奈,只得讓步,“好了好了,此事還得從長計議,回去再跟你娘商量商量。先回去吧,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了。”

杜雲雪冷哼一聲,氣呼呼地出了悅來客棧。

第二日,宋清歡和沈初寒幾人照原計劃上了路。

才行兩日,氣溫便驟然降下來,空氣中彌漫著凜冽的冬日氣息。偶有陽光從層雲中灑下,也是微弱得很,根本抵不住空氣中的寒意。

好在宋清歡等人早有準備,帶了不少冬衣,又備了手爐等物,倒也不覺冬寒侵人。

走走停停,又行了幾日,洛城已經越來越近。

沈初寒和宋清歡坐於馬車內,流月沈星不想打擾他們,找了個借口到車外跟玄影坐一起去了。

宋清歡挑開車簾向窗外望去。

他們方才剛經過一個城鎮,此時馬車雖行在官道上,兩側卻都是半人高的枯黃雜草,寒風拂過,離離野草輕擺,若萬頃波濤,顯出幾分蕭條。

她靠在車壁上,長睫微斂,望著窗外的景致出神。

車外很靜,靜得能聽見呼呼的風聲。車內也很靜,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。

離洛城越近,她心中泛起的漣漪就越大。

——她曾以為自己一輩子也不會踏入這座城池。

可是,上蒼卻似乎總喜歡同人開玩笑。

不過,既然來了,就總得討些利息不是,否則,又怎麽對得起自己千裏迢迢長途跋涉到此呢?

唇角泛起一抹冷意。

沈初寒坐在一旁,靜靜地望著她。

阿綰……似乎比從前要沈靜許多,也成熟許多。當然,經過那樣的變故,這樣的改變並不奇怪。他希望阿綰能無憂無慮地生活一輩子,可又很清楚地知道那並不可能。

心中有種強烈的異樣感。

從前的阿綰,是開在空谷的幽蘭,國色天香幽香沁人,卻只有自己知曉她的美。而現在的阿綰,卻像一株妖嬈的彼岸花,該死的迷人,卻又帶著致命的毒性。

彼岸花,那是傳說中地獄的牽引使者啊。

阿綰的眉眼間,何時開始繞上了絲絲冷厲?

心中忽然湧上陣陣恐慌,會不會有一天,阿綰變得足夠強大,強大到不需要自己的任何蔭蔽,到那一天,她還會需要自己嗎?

這個念頭一起,就似被緊箍咒給箍住,頓生心魔。

他怔怔地盯著宋清歡的側顏,眸底的黑色深霧愈加濃烈。

忽的,宋清歡轉頭看了過來,朝他輕輕一笑。剎那間,如梨花初綻,春雪消融,也讓沈初寒心中不斷滋生的懷疑驟然中斷。

“阿初呆呆地望著我作甚?”宋清歡輕笑,抿了抿唇,好看的杏眼彎成了新月狀。

緊繃的呼吸忽然一松,眸底籠罩的濃霧漸漸消退。

阿綰還是那個阿綰,她也許變了,卻依舊是那個會對自己淺笑盈盈的阿綰,依舊是那個自己喜歡的阿綰,這就足夠了不是麽?

至於未來……若是阿綰哪天當真不需要自己了……

強壓下心底湧上的絲絲苦澀,將這個念頭擯除出腦海。

若真有那一天……

尚未想出自己究竟該怎麽辦,宋清歡清泠的聲音再度響起,“阿初在想什麽,這麽入神?”這次,聲音似乎近了些。

轉頭一瞧,宋清歡已走過來坐在了他身旁,拿起他的手與自己十指交握。

“你啊,就是心思太重了。很多時候我都忘了,你比我也大不了幾歲,卻強大到足夠替我遮風擋雨了。”她低低呢喃一句,眉眼間落一抹疼惜。

沈初寒心中似被什麽猛地一撞,有歡喜的種子在生根發芽。

宋清歡伸手將他的頭捧過來靠在自己肩上,語聲愈加輕柔,“我已不再是從前的我。偶爾,你也可以在我肩上靠靠,而不是什麽事都一個人硬扛。”

沈初寒比宋清歡高了大半個頭不止,這般靠在宋清歡身上,其實並不舒服。可此時他心底卻充盈著巨大的喜悅,那是一種意料之外的欣喜若狂。

方才的擔心轟然倒塌,心中驀地一松,擡了頭直勾勾地看著宋清歡,眼底有掩飾不住的狂喜。

宋清歡清亮的眸光凝視著他,嘆一口氣,似看穿了他的心思,幽幽道,“傻瓜,我對你的心如何難道你不知嗎?便是前世那般決絕,也不過是愛極了你罷。”

她知道沈初寒對自己的患得患失,從來都知道。可是前世的她,天真地以為自己對沈初寒的愛他都能感覺到,所以常常忘了對他表達。

卻沒想過,沈初寒這樣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性子,需要的,正是自己時不時的肯定。

前世她做錯了,這一世,又豈會再重蹈覆轍。

沈初寒看著她玉白如瓷的肌膚,長長的睫羽,殷紅的菱唇,腹部那道火焰似愈燒愈烈,漸漸升騰其來。

他頭一低,朝前吻去。

宋清歡伸出修長玉白的手指,抵住了他的唇瓣。

“阿綰……”沈初寒一楞,眸中迷霧湧去,取之而代的,是欲求不滿的委屈。

他這些日子,著實忍得很委屈。他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年,也嘗過阿綰的食髓知味,忍到現在,已經快到極限了。可是他又不敢嚇到阿綰,所以只能克制再克制。

如今連親吻的權利都被剝奪了,讓他如何甘心?

宋清歡笑笑,身子微微前傾,主動在他唇上啄了一下,卻只是蜻蜓點水,很快分開。

沈初寒愈加委屈。

“阿綰,你不能這般戲弄我啊……”

宋清歡笑得愈加開懷,“流月沈星他們都在外面,你的動靜太大,我怕他們聽見了。”

動靜太大……

動靜太大……

沈初寒的腦海中不斷盤旋著這四個字,他這是……被嫌棄了?

宋清歡“嘻嘻”一笑,清了清嗓子正色道,“有一事我想同你先商量好。”

見她說起了正事,沈初寒也收了委屈之色,點點頭道,“什麽事?”

“我們到了洛城後,以什麽身份出現在眾人面前?”

沈初寒微楞,這個問題在他看來實在是再顯而易見不過了,難不成,他倆不扮成夫妻,還扮成兄妹?

似看出了沈初寒的想法,宋清歡先討好地笑笑,挽住他的胳膊,然後斟酌著開口道,“我覺得吧……我們最好……最好還是不要扮成夫妻。”

“為何?”沈初寒直直盯著他。

見他面上似並無不悅,宋清歡微微定了心,急忙解釋,“你想啊,我針對的人群主要是那些未婚的貴女小姐,只有我也未婚,她們才會覺得與我有共同話題,這談著談著,生意不就談成了?”

雖然她這話說得有理,可沈初寒的神情還有幾分緊繃。

宋清歡想了想,只得又道,“還有……你容貌太盛了。你知道的,女子的嫉妒心向來很重,若是她們見到我有個如此帥氣溫柔的夫君,定會嫉妒得不得了,哪裏還會想同我談生意?”

聽到這兒,沈初寒的面色才似緩了些許,沈思片刻道,“我可以易容。”

宋清歡微怔,笑笑道,“能易容自然是最好的,否則以阿初如此出眾的相貌,別又給我招來什麽杜小姐李小姐周小姐的。”

聽得她話中帶了醋意,沈初寒眸色一亮,“阿綰,你醋了?”見她淡笑不語,展眉又道,“來之前,我向季流雲討了兩張人皮面具。”

宋清歡欣喜,“真的?”

來宸國之前,她特意讓流月向雲歌學了些易容術,雖只是皮毛,也足夠應付應付了,不至於將自己的容貌全數暴露了去。

不過,季流雲的人皮面具當然是好東西,能有這個實在是再好不過了。

沈初寒點頭,“他手藝不錯,那人皮面具帶上後,再輔以適當手法,能易容出不同的人來。”

“這可真是幫大忙了。”宋清歡眉眼一揚,唇角勾起微笑。

“那麽……阿綰想如何安排我的身份?”

宋清歡瞥了瞥他似戲謔似認真的眼神,思慮半天方道,“怕是要委屈一下你,暫時充當我的侍衛了。”

侍衛?

沈初寒玩味一笑。能隨時隨地跟在阿綰身旁,倒也不錯。

瞧見她緊張兮兮看著自己的神情,不由笑出了聲,彎起手指刮了刮她小巧的瓊鼻,寵溺應了。

三日後。

北風瑟瑟而過,空氣中都是冰冷的氣息,終於,洛城的城池歷歷在望。

放下簾子,宋清歡看向對面的沈初寒,深吸一口氣。

此時兩人都已易了容,皆是再普通不過的相貌,只一雙星眸亮意灼灼,透出與平凡相貌不符的靈動來。

“阿綰此次入洛城,除了取得清元果外,似乎還有旁的目的呢?”沈初寒輕笑著開口。

宋清歡睨他一眼,眉眼間帶了些睥睨的冷意,“來都來了,自然要討些利息不是。”

沈初寒沈默一瞬,“阿綰,你若是想,我大可派人直接殺了她,又何必再在她身上費心思?”

宋清歡搖頭,唇角有一抹涼淡的笑意,“殺人不過頭點地的事,又有什麽痛苦的呢?她前世加諸於我身上的痛苦,我必要百倍還之,怎能讓她這麽快便死了?”

她輕輕撩眼望去,“阿初知道嗎?貓在抓了老鼠之後,往往不會立刻食之,而是放了它,再抓回來,放了它,再抓回來,如此幾次,待老鼠徹底精疲力盡後方才好好享用這頓大餐。你不覺得,這樣更有意思麽?”

她眸光驟冷,似刀鋒初綻。

沈初寒突然覺得,從她身上,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。

都說相愛的兩人在一起久了,會不知不覺間變得同對方相似,難道竟果如此麽?心中浮上一抹難以言喻的隱秘激動。阿綰阿綰,他的阿綰,同自己越來越像的阿綰。

馬車軸轉吱呀間,洛城到了。

將通關文牒遞給守城的士兵查驗一番,他們的馬車便被放進了洛城。

洛城,昭國之都,眾商雲集之處。

放眼望去,果真是說不出的富庶繁華。人來人往,車水馬龍,其熱鬧程度絲毫不輸建安。

宋清歡微微挑起車簾一角,懷著一種奇異的心情,打量著車窗外緩緩掠過的洛城景致,原本有些泛起漣漪的心在進城後竟反倒定了下來。

剛進城門沒多遠,馬車便緩緩靠邊停了下來。

目光一掃,原來是好些日子沒見的慕白知曉他們今日回來,特意在此等候。

慕白上了車,與玄影並肩坐在車轅處,流月和沈星便又坐進了車廂。

豈料,才走沒多遠,身後便傳來一陣馬蹄疾馳聲,緊接著,有侍衛清道的聲音傳來,“讓開讓開!都讓開!”

很快,有大隊玄甲兵自城門外快步進入,整齊劃一地在道路兩旁站定,將道路中間辟出一條暢通無阻的通道來。

宋清歡他們的馬車也被擠到了一旁,前面全是圍觀的百姓,動彈不得,只得暫且停了下來。

“發生了什麽事?”

宋清歡狐疑地皺了眉頭,將簾子挑開了些。

那些玄甲兵在道路兩旁持刀劍而立,各個神情肅穆,紋絲不動。似乎受到這樣氣氛的感染,原本竊竊私語的人群聲音也漸漸小了下來。

忽的,有清脆的鳴鑼聲傳來,一聲接一聲在洛城上空回蕩,宋清歡粗粗一數,似乎總共鳴了五下。

鳴鑼聲止,緊接著傳來的,是整齊劃一的腳步聲,有一隊青衣婢女和紅衣內侍排成兩列,自宋清歡他們的馬車旁緩緩而過。

這時,一輛華輦出現在了宋清歡的視線內。

朱漆玉綢,八人擡侍,行走間平穩得沒有任何顛簸。流光錦織就的簾櫳微微晃蕩,車輦四角掛鏤空銀球,球中置鈴鐺,隨著風聲叮鈴作響。明窗籠著輕紗,能瞧見一角置一玲瓏玉瓶,瓶中似插紅梅一朵,一點朱紅透出窗來,帶著絲分外的嬌嬈。

好大的陣仗和排場!

沒來由的,宋清歡心中猛然一跳!

------題外話-----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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